【越界】《越界》之外：志弘排球——夏秋紀事 @ 眠鵠

　　生平第一次因為愛一齣戲而剪MV〈志弘排球——夏秋紀事〉，把《越界》剪成悲劇。

　　《越界》的甜，建立在每個角色基本上懂事善良上；《越界》的痛，藏在一晃而過的段落，藏在《越界》景框外、現實的可能性中。

　　如果，妹妹在發現夏宇豪喜歡哥哥後，無法那麼成熟地面對而是驚怒痛哭；如果，家均沒在發現王振武很強、夏宇豪進步後就和他們成了競合的隊友；如果，隊長並不是演出何小小的劇本而是真的恃強凌弱；如果，勁揚遭遇的不當對待再更過份而且他未曾從排球中獲得成就感……

　　因此，剪MV的第一個理由，是想呈現，如果在現實世界，邱子軒、夏宇豪可能正面臨怎樣的壓力。

　　家人之間有時並不友善反而互相傾軋；團體中有人被當作取樂對象、總被輕慢對待；愛上了卻不敢愛只好用幼稚的方式否認；被喜歡的人拒絕時無法處理暴衝失控；介在友情愛情之間的爭風吃醋行為；為了刷存在感而做出讓別人傷痛一生的事；挾好人緣與領導力脅迫人發生關係與糾眾霸凌；師長自以為在做對的事結果助長了真正的霸凌。

　　每一件都不該發生，卻每一件都是現實世界發生過的。

　　這一切都會在學生，尤其是子軒這樣溫柔的人身上，一點一點加壓，而他沒辦法用幾句髒話、懷恨眼神，或鄙視錯待他的人，來移走這種重量，他會一直承受一直承受，直到承受不了，被壓垮為止。

　　在MV中，我醜化了妹妹、家均和隊長，但我並不認為醜化後的他們是壞人。他們只是不懂事，俗稱腦子有洞是年紀還小還沒長好，因為自己心中有情感沒能好好抒發，而對別人造成傷害。他們其實也受傷了，也需要關心，需要復原。

　　剪MV的第二個理由，是想至少在自己的心情上，讓邱子軒早點退散，回到他該去的地方，和夏宇豪重逢。

　　看完《越界》後看花絮和演員訪談。

　　我以為看殺青吻會開心尖叫，沒想到，那個「放下」與「不再懷念」如此叫人惆悵，更要命的是盧彥澤比范少勳晚回神半秒，讓我墜入無法自止的哀傷中。再加上盧彥澤說殺青後有兩週六神無主，以及盧彥澤和范少勳都提到，咖啡館告白戲，邱子軒在和夏宇豪錯身而過時跟他說：「我們真的沒辦法在一起」，兩個人都痛徹心肺。只是夏宇豪在畫面上哭，邱子軒在畫面外哭。

　　接著看國師唐綺陽直播和週邊宣傳。有人說是做戲做全套、散戲後再為宣傳演另一齣，有人說是真情流露。只能說，在離開《越界》本戲的第二層「宣傳戲」時，我感覺邱子軒仍在徘徊，而夏宇毫已經離開（除了某些瞬間的眼神）。也不曉得這究竟該算演技好還是不好，好與不好的又是誰。

　　我嗜讀紅樓夢，因而覺得《越界》景框內，是志弘高中排球隊的大觀園。邱子軒令我想起林奕華導演、何韻詩飾演的《賈寶玉》的設定。以黛玉的身體和個性，很難在人間承受賈家媳婦的重擔、與寶玉白頭偕老，夭亡反而是解脫，於是寶玉選擇放手讓黛玉先走，而他得等待，直到回太虛幻境，才能跟黛玉重逢。

　　《越界》中，夏宇豪比較純粹，走來，墜入，笑了，哭了……在結尾邱子軒哽咽告白、流淚接吻、破涕擁抱那刻，夏宇豪得償所願，其他事情他不曾多想，反正相愛總能克服一切的。既然愛情完成、心願已了，那就可以回到太虛幻境去，從范少勳身上退散。

　　可是邱子軒就複雜了，怦然，壓抑，回顧，承諾……在結尾邱子軒哽咽告白、流淚接吻、破涕擁抱那刻，邱子軒自己決定，連夏宇豪還不懂的那些未來的困難，他都要一起背起來，準備牽著夏宇豪的手慢慢往前走。遠遠沒到結束的時候。於是，盧彥澤身上的邱子軒，似乎尚未退散完全，所以只能像寶玉一樣在人間流連，走完這個過程。盧彥澤的臉書說：「邱子軒，謝謝你，你永遠是我的一部分。」

　　……雖然這是演員必經之路，但觀眾的玻璃心碎了一地啊。

　　所以，即使我喜歡看夏邱放閃滋生火花，還是想著邱子軒你快回太虛幻境去吧……於是在MV中，我讓邱子軒受盡苦楚後先走一步，換夏宇豪來承受煎熬的思念，背負兩人的夢想，踏上救贖之路。

　　音樂選用林奕華導演、何韻詩飾演的《賈寶玉》中的〈癡情司〉。結尾：「若今生無權惦念，遲一點，天上見。」催淚，並符合我想表達的悲戀。

　　剪MV的第三個理由，是因為喜歡何小小這個角色。她在劇中是異類，可以看作故事的觀賞者和敘事者。

　　何小小和追求夏宇豪的倩如、單戀王振文的女孩是完全不同的，後兩者身在劇情中，小小卻游離在劇情內外，既參與，又旁觀。

　　雖然在劇中有賀成恩這個男友，但她並非只和賀成恩互動緊密，身為經理她和邱子軒常常黏在一起，處理庶務，管理隊員，在場邊觀看和紀錄。這本來就是社團活動常見的情景。

　　然後小小還不只是個喜歡排球的女孩，而是個腐女，那表示「不能參與只能旁觀」這件事不但不令她苦惱，反而能將觀賞男孩、即興創作的樂趣放到最大。

　　第一次看《越界》時注意不到，第二次看就能看到小小在「有好戲看了」的時候，在一旁自得其樂心花朵朵。除了被她的樣子弄得笑出來，也覺得不管是不是腐女，這種心境本身是很美好、很快樂的。

　　駐足，注目，銘記，創作，小小用她的眼睛，觀察男孩的言行互動，用她的彩筆，紀錄當事人自己都沒注意到的事件及情感，用她骨靈精怪的腦袋，幻想出一個又一個自娛娛人的故事，一面默默守候照顧著大家。志弘高中排球隊不能少了小小呀。關鍵時刻，她的《排球腐愛漫》還負責推動重要劇情，讓夏宇豪發現自己對邱子軒有超過友誼的念頭。

　　所以我在MV的開頭和結尾，剪進了為數不多的何小小鏡頭。

　　排球隊裡，唯有她最適合見證和紀錄夏邱之戀。

　　最後，我得說，好希望現實像《越界》一樣甜美，可常常不是。《越界》還讓我想起認識不過不熟的兩個年輕人。他們彼此完全不相識，卻讓我覺得各自像邱子軒和夏宇豪。一個如邱子軒般乖巧努力、笑容溫暖、背負眾人期待；一個如夏宇豪般單純、衝動，在運動中找到自我。都是好孩子。可是，畢業幾年後，一位被迫念不喜歡的學校科系，適應不良，做不了自己；一位的運動路走得不順，缺乏強大的力量擔任他生命的主心骨。當我再次聽見他們的消息，才知道他們從高處一躍而下，把生命狠狠砸在地上。有生之年，我真的不想再聽到第三個了。

　　祝福每一位邱子軒，都能在看似平靜實則壓抑的生活中，感受到愛與被愛、讓生命完滿；祝福每一位夏宇豪，都能在巨大的孤獨中，遇到珍視自己引導自己的人，放下憤怒，重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