邱子軒系列文傳送門:(順劇情走完子軒,請依序閱讀)
備註:
「標楷體」表示「劇中台詞」
「灰色標楷體」表示「邱子軒與夏宇豪的內心話」
一、告別:說不出、做不到的愛
范少勳和盧彥澤都談到,子軒離開咖啡館、和宇豪錯身而過時,在沒收音的情況下,自己加了一句台詞,一句被藏起來的回答:「我們真的不能在一起。」導演決定因為妹妹在,所以子軒不能哭,不使用這一句這個畫面。
即使沒有從訪談中得知,也可以看見子軒早就在掩飾哭意,顯然走出去下一秒眼淚就會落下,幕後花絮看起來也很明顯哭過。
子軒走出畫面外哭,留下宇豪在畫面上哭。
一直以來都是這樣,宇豪的心情,觀眾都看得很清楚,跟著宇豪一起愛上子軒,完整經歷宇豪的動心、喜悅、挫敗、哀傷,子軒的心情卻往往被藏起來,得透過回想和深思才能完整體會。
離開咖啡館的那個錯身,子軒那個回眸,雖然短暫,卻重得叫人心臟一抽。
那是既愧疚又埋怨的眼神。愧疚,我真的不想事情變成這樣;埋怨,為什麼你要把事情弄成這樣。
我真的不想傷害你,讓你這麼難過,非我本意。如果你給我時間思考,說不定我會想出解決辦法,說不定我們可以找到別的方式。可是現在這樣,我們永遠不可能了。
你就這麼不願意等待我嗎?你就一定要強迫我跟上你的腳步嗎?我跟不上,你知道我真的跟不上。我天生就是個想很多的人,不像你這樣單純直接;你天生就能輕鬆翻越圍欄,而我卻是努力再努力,最後落到不能上場的境地。你做得到的事情,你認為對的事情,有些我就是做不到,我就是不會選擇這樣做。
我知道是我錯,是我把你逼到這個地步,可是為什麼,為什麼你不能懂我的心、我的處境,為什麼你不能理解我覺得比較好的處理方式,說你喜歡別人拒絕我妹,把事情了結掉就好。為什麼你不但自己出櫃,還讓我也被逼著一起出了櫃,為什麼你要在我妹面前把事情全說出來?
我不想失去你,我用了我唯一能想到的辦法來挽救,卻越挽救越糟,這就是你要的嗎?全有或全無?寧可失去也不願有任何妥協?對不起,你要的我沒辦法給你,我要的你也不願意委屈,你想要的關係,我做不到,最終,我只能失去你。
簡而言之,那個錯身而過時子軒的回眸,那個令宇豪在畫面上壓抑地潰堤、子軒走出畫面走不出戲地流淚的回眸,訴說的是:
我開了頭,你結了局,
我們終究一起決定了永遠。
永遠的就此分別。
二、隱沒:藏起來的痛
後面的劇情看起來,子軒仍然壓抑了自己的心情,跟著妹妹回家,確定妹妹沒事,隔天他才去找賀承恩講。
子軒其實用他的方式告白,也用他的方式越界了。他認為自己在承諾,但宇豪認為自己被拒絕。越界之後,子軒的每一個試圖讓事情變好或至少不要變壞的決定,都只讓一切糟到極點。
現在他徹底懷疑自己。
原本以為能相安無事的永遠,徹底毀滅,不知道能不能重建,又該怎麼重建。
他終於知道,宇豪完全不理解他原本想要、以為可以要的永遠,宇豪其實一眼看穿了,那只是不完整的永遠,那絕不是宇豪要的永遠……可是現在就連那也成了過去。
還是子軒自己的責任。
第一次因越界吻而崩潰,是生存本能;第二次拒絕宇豪的吻,是還在整理自己的感受;第三次,可就是理性考量後蓄意為之了,雖然是被逼的,可確實事前知情,確實是明知會傷到宇豪,還是這麼做了。傷透宇豪的心,同時也反噬了自己。
到底有多痛?
心痛程度等同於,子軒再次自己操壞自己的腿,重演一次與王牌球員生涯告別。
越界吻、療傷吻,兩次製造獨處給予幻想然後拒絕,賽前避開接觸,賽後結束個人訓練,由中中來說、自己走掉,路上遇到更直接躲開……
明明自己都看得到宇豪驚愕的面容、受傷的眼神,感受得到宇豪已經發出強烈疼痛訊號,卻硬是不肯住手,總是想著把現在這件事熬過去就沒事了,總是想著沒問題的再忍耐一下就好了,自己可以承受,宇豪也可以的。
但是怎麼可能會沒事?
傷害是累積的,他的腿不就是這樣操壞的嗎?
他的腿無法抗議,只能被強逼著去做更重的鍛鍊,只能不斷被他拒絕求救、被他判定還能承受……但宇豪是個人,心也是肉長的,宇豪不孤單不寂寞嗎?宇豪的人生比自己安穩舒適嗎?宇豪天生溫柔沒關係嗎?只因宇豪愛自己、感謝自己、認真起來比誰都拼,就活該受得了這些嗎?
自己就這樣一而再再而三的,把他拖進自己的心病裡面,用自己早已嫻熟的、自我傷害的方法反覆折騰,折騰到宇豪也承受不住為止,什麼也不管了乾脆捅開天窗說亮話撕破臉一了百了,子軒這才看見,他對宇豪、對彼此的感情,所做的事情,原來,跟當初他一直強迫已經受不了的腿忍耐自己的執著是一樣的,跟他用這種方法毀了自己的排球生涯是一樣的。
以為只有不要越界,才不會傷人和受傷。結果,證明自己傷害自己的方式,害得彼此都遍體鱗傷。
越界吻讓子軒痛到只剩生存本能,那是暴露了腿操壞後的最深恐懼,無窮的悔恨和遺憾。這次子軒痛徹心肺,那是了解到,原來如果事情重來一次,自己還是那個會把腿操壞的邱子軒,自己還是會親手製造悔恨和遺憾。
自己怎麼學不會,自己怎麼竟然是這樣一個人,越重視的東西就越期待,越期待就越狠得下心去虐,賭一個「挺得住就成材,虐過頭就毀壞」……有病嗎?一點一滴的、不斷加壓的、毫無節制的,去試煉底線,先毀自己的腿,再毀宇豪的心,活活把生命中最重要最珍貴的東西通通毀掉,原來自己是在這樣的地獄裡輪迴。
盧彥澤說,演咖啡館告白這場戲,他痛到,下戲回家後還在痛。
因為他是這麼認真做功課塑造角色,自己把劇本的洞填起來,自己設定了子軒是努力型球員,努力到把腿操壞。劇本讓他如此設定,如此設定又在劇本之上增添表演深度,彼此交織著讓他的演出細膩深刻臻於完美。然後由他自己,去承受為子軒這個角色付出至此的代價。
無法再打排球的左腿舊傷,這段無法改變、無法處理、更無法放下的傷痛過去,發生在故事大幕拉開之前,發生在盧彥澤的心中,也發生在進駐盧彥澤身上的邱子軒心中。
他創造這隻隱形怪物,然後放任牠從自己身上吸取養分、忍受牠每一刻都在嚙咬自己,嚙咬故事大幕拉開後、被觀眾看見的、現在的子軒,影響子軒所有心情、想法、言行、決定,讓他的心隨時都如左腿抽筋一樣痛得直冒冷汗。下戲後渾身的隱形傷口,並不會馬上癒合,更別說新的傷口還一直出現,騷動得終日不安。
難怪他會痛得莫名所以!
三、不再「越界」,我們一起
因為兩人個性不同而互相傷害,也因為兩人個性的不同而有了衝撞和修復的機會。
在家裡,子軒確認了妹妹的感受。原來不是全世界的人都把「喜歡」兩個字看得那麼嚴重。妹妹再怎麼喜歡宇豪,再怎麼把英雄救美畫面唯美化神化,最多也就是覺得宇豪很帥想交往看看,跟子軒和宇豪之間的感情,實在無法相提並論。子軒一開始並不曉得這種差異,人在沒有其他經驗也沒跟其他人聊過的情況下,本來就容易用自己的想法去度量別人的,宇豪和自己互相喜歡到這地步,自然也就預設妹妹是這樣,直到這次跟倩如聊過才認識到喜歡也分很多種。既然妹妹沒事,子軒終於能回神考慮自己的心情,重新思考和宇豪的可能性。
苦思後,邱子軒向多年的夥伴賀承恩尋求建議。賀承恩以兩人面前的兩罐飲料為象徵,要子軒好好決定。兩罐飲料中,水代表拒絕,子軒最愛的可爾必思代表接受。
子軒先拿起水,是代表要拒絕嗎?
不是。
要瞭解子軒的這個舉動,還是要回到子軒的個性及想法來解釋。
因為同性愛戀特有的曖昧及壓抑,除非兩人都是圈內人,否則幾乎所有的同性愛戀都開始於混沌不明中。沒有愛,何來不愛?沒有前進的可能,何須後退和拒絕?將那混沌不明劈開,將概念區分開來,承認其獨立存在。當「拒絕」這個對立的選項出現,才代表「接受」的真正可能性也出現了。
先抓起水,這是承認了他和宇豪之間的愛情存在。先承認存在,接下來才是考慮,在現實世界,要怎麼去處理這段感情。這世界對這樣的感情大體還是很不友善的,真的愛下去,未來要承受的冷眼、質疑、排斥、嘲罵,光想像就夠可怕了。抓起水,承認愛對方,但是可能不能愛、不能交往、不能跟對方把路走下去,告白的同時也是告別,那便是子軒的退路。
子軒並沒有停留在退路上,他準備好退路,反而是下定決心,接下來要一無反顧往前衝的時候,所以他完全沒理會隊長,接著抓起了可爾必思。
這次,將會跟前面這些事完全不一樣,子軒不會再逃避,也不會再企圖維持表面的平靜,會有個清楚答案,答案將改變兩個人的未來。
子軒在路上先是走著,再開始跑,然後越跑越快,想見到宇豪的心越來越急切。
那並不是作決定的時候,決定已經做好了。
子軒從來就沒有不喜歡宇豪,也從來不想跟宇豪分開,只是他原本想用他認定的方式,有界線地在一起,認定只有這樣才是不會分開的唯一辦法而已。現在既然有了新的可能,當然唯一想的就是第一時間見到宇豪,把決定告訴他,直接跟他討論兩人相處問題。
宇豪到了體育館,發現子軒抽筋,立刻跑過去抱起他的腿按摩。子軒正眼盯著宇豪看,那眼神沉靜嚴肅得令宇豪有些生畏。
那眼神的涵義是:以後,就是眼前這個人了。
把一切都收在眼底。不只是看著這個人,也在看整件事。
我們都愛排球,但我們的個性、價值觀、處事方式,是如此不同,我接受你身上那些我本來就喜歡的部份,也接受我還不習慣的地方。未來必定少不了磨合,溝通好了也必定少不了外在的阻礙。不過,事情就這麼定了,就是眼前這個人了。
子軒找到了跟自己的這塊心病共存的方式。那就是「你還願意幫我按摩嗎?」和「我會忍耐,等你放學。」
邱子軒的台詞都很簡潔,到了這個時候,依舊話不多。對照前面,話多反而是焦慮不安的表現。話極少才是他的常態──深思熟慮之後才說話,說得非常短卻又能達意,其中的訊息量非常大。
很幸運的是,宇豪能無誤接收訊息,能夠從中讀出子軒真正想說的。
子軒不會說:我也喜歡你、請跟我交往。
子軒只說:「你還願意幫我按摩嗎?」
即使我沒什麼時間陪你,你還願意陪在我身邊嗎?
即使我傷害了你,你還願意像之前那樣,既衝動、又溫柔地體貼我、喜歡我嗎?
宇豪愣了一下,聽懂了,哭著笑了。
「隨傳隨到。就算我蹺課……」
面對宇豪這樣可敬的越界之人,只能把自己的脆弱連同堅強一起送給他。
「不准翹課。我會忍耐,等你放學。」
我修正我的夢想和我的需求,把你納進來。
我承認,我不能掌控一切。
我隨時會舊傷發作、需要照顧……現在想要讓你照顧。
你照顧不到的時候,我不會自己處理,我會忍耐,
忍耐,不再是為了自我控制,而是專屬我們兩人的默契,是只能讓你看見、需要由你撫慰的脆弱。
沒辦法掌控自己的身體,讓我既厭煩又害怕。如果有你幫我一起承擔,我想我就不怕了。
在別人面前,我還是一樣。不過在你面前,我已經不是原本的我,是有了你的我。
我只會因為學業和球隊這些必要的原因忙碌而沒時間跟你相處,不是我的心沒到位。
你不必再擔心我逃避,擔心不了解我的想法,更不必擔心你不在的時候我在幹麻。我在一邊做平常做的事,一邊等待你。
一直都是你主動來察覺我的需求,現在你不必急著一直來找我。我都在,我就在這裡,在這裡等待你。
宇豪問:「所以,接受?」
子軒也哭著笑了,有個微微點頭動作。
宇豪靠近想吻子軒,子軒轉過頭去,但又很快轉回來,盯著宇豪看。
三次吻,三次不同的心境與結果。
第一次是無預警吻到,第二次是子軒迴避了,第三次迴避則是為了主動吻對方——我是真的喜歡你,我不只是被動接受你的情意而已,我也想主動吻你,這是我的告白方式。
子軒別過臉再轉回來,臉上有種篤定的神情,有種情緒完整表達後的舒適痛快感。
我很欣賞你的勇氣和主動,但是我沒有要用這種方式完成你的心願,我要用我的方式,我想你會喜歡。……反正,由我決定,就像我為你決定你的訓練菜單一樣,這次沒有要讓你偷學跳發哦。
有了宇豪,子軒的自信、快樂、俏皮、強勢,都回來了。
我們中間沒有界線了,讓我們再靠近一點。吻你,同時也抓你的領帶讓你貼緊我。以後就是這樣子喔,知道嗎。
宇豪懂了,所以去拔子軒的眼鏡,跟他說:「你不要戴眼鏡比較好,才不會撞到。」
所以宇豪好放心好放鬆地全身賴到子軒身上,子軒則一臉理解地擁他入懷,笑得很溫柔很滿足。
球場很大,身影很小。小小的身影,因為擁有彼此,而彷彿擁有全世界。
世界很大,一定容納得下兩個相愛的男孩。
【後記】
我覺得,范少勳有點像長大後的夏宇豪,可是邱子軒和盧彥澤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人,個性特質、說話方式、肢體動作……都讓我產生「連長相都不一樣」的錯覺。
盧彥澤在國師唐綺陽直播時,快速進出邱子軒,讓我想起,他說過,邱子軒永遠是他的一部分。
看戲前,我不知道劇情、沒看過花絮或節目、不認識導演和演員,完全保持一張白紙的心靈狀態。
看完戲再看訪談,盧彥澤提到,劇本有很多他們俗稱的「洞」,他們必須做功課把洞填起來,角色才會層層堆疊出人生深度。
聽到盧彥澤說,他設定子軒是努力型球員,努力到把腿操壞,我就跟宇豪被當胸搥一拳一樣激動——太好了,我的感覺都不是錯覺!
正因為有努力到把腿操壞的過去,越界吻才會使子軒痛得忘記呼吸;咖啡館那個錯身,才會是那樣永別般心碎的回眸;盧彥澤才會在拍完咖啡館告別戲,痛到,他說,下戲回家了還在痛。
有些東西理論上不存在,可是真的存在。
比如說,在「劇中的現實」當中,子軒從沒在置物櫃前狂吻過宇豪,可是,為了拍攝宇豪春夢,住在盧彥澤身上的子軒,事實上就是入侵了宇豪的夢境、刺激了宇豪的覺醒,所有的心情、所有的動作都發生過,只是子軒在拍攝「劇中的現實」劇情時,必須把這段經歷、這份感受,完整地藏起來,當作沒發生過。
咖啡館這裡也一樣,導演決定,因為妹妹在,子軒不能哭。
住在沒黏mic的盧彥澤身上的邱子軒,在那個情境下說出口的「我們真的不能在一起」,只能藏起來,就跟劇情中,子軒跟著妹妹回去,藏起自己的難過,先安慰妹妹一樣。
拍完戲後,盧彥澤回家,可是子軒的傷痛持續撕咬,都是真的,只是被藏起、移除、放下。
范少勳在花絮中、盧彥澤在訪談中,都提到這句消失的台詞。雖然劇中找不到,卻藏在好找的地方,再當眾找出來,不讓它湮沒在那些被放棄被遺落的片段中。
精緻的劇本、努力的劇組、認真的演員,互相激盪,讓邱子軒這角色深刻飽滿。
我想,其他人要放下總是相對容易,唯有親自活過邱子軒的盧彥澤自己,最清楚邱子軒活過的每個細節,最記得那些被藏起來的情緒,和散落失蹤的歷史碎片。
要把角色從人間送回太虛幻境,自己留下來清除演員幾十天、角色一輩子的記憶和感覺,很辛苦吧?
明明這麼努力把角色挖掘得這麼深,明明呈現出來的層次這麼豐富,卻只因觀眾是跟著宇豪一起愛上子軒,而缺乏對子軒內心的了解;卻只因子軒隱藏了鋒芒,就以為他沒有宇豪耀眼。
很希望,有更多人,能因為我的文章,多看見一點,邱子軒他刻意收斂的背後,究竟是多少層次的堆疊,看見邱子軒這個角色的深沉與迷人,多給他一點關愛和讚賞。
【後記之後】
國師,我喜歡看你的星座解析,非常愛你的越界直播,更高興你逼著他們拍越界二,但是……我和你對邱子軒的看法是如此不同。
你對盧彥澤說:「我覺得你就是很可惜被那個角色限制住了,其實你也很會演……」
而我覺得,正是因為盧彥澤很會演,才有了錐破重重限制、鋒芒一閃入魂的邱子軒。
【最後最後】
謝謝你,邱子軒。
謝謝你,子軒本體的載體,不,創造子軒本體的,盧彥澤。
*全文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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